作為一個商人,欒提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榷場的潛力!
中原的茶葉,食鹽都是草原之上的必須品!
以往雙方之間沒有通商,所有的東西只能靠著走私。
但是走私的量對于整個草原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。
所以即便是中原最次等的茶沫子在草原都是十分珍貴之物。
食鹽更是能賣上一兩食鹽一兩銀的價格,堪稱暴利之中的暴利!
但是如果一旦涼州的這個榷場開放。
那草原人就能用自己的牛羊,牲畜產(chǎn)品來換取自己所需的東西,無需再去承受高額的差價。
不僅能有效地降低草原人生活成本,甚至可以將自己不需要的東西賣出去換取錢財。
像是一張羊皮在草原之上可能根本就不值什么價格,但是如果賣到中原去價格能翻十倍不止。
其中的利潤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龐大。
見到欒提呼吸變得越發(fā)沉重起來,沐子安的嘴角微微一笑。
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(jīng)成功了。
想要將草原變成大離的血袋,光搶一把是根本不夠的。
唯有互相的貿(mào)易,長期發(fā)展才行。
而在貿(mào)易上中原人天生就占據(jù)著極大的優(yōu)勢。
可以想象一旦這個榷場落成,未來將會帶來十分可觀的稅收和利潤。
不僅如此大離還能借由這個市場慢慢地蠶食草原。
要知道當(dāng)初北宋和遼國的貿(mào)易,遼國就處于一邊倒的劣勢。
遼國賣牛羊,人參而北宋則是賣絲綢,瓷器,茶葉。
看似是對等交易,但是實則完全經(jīng)濟附加值確實天壤之別。
就像是一個國家出口的是衣服,帽子。
而從另外一個國家進(jìn)口的卻是芯片,cpu這樣的高附加值的東西。
雙方的貿(mào)易順差也會變得越來越大。
以至于北宋的貨幣在遼國的信譽甚至高過遼國本國的貨幣。
到了后來遼國甚至干脆采用了北宋的銅錢,從而導(dǎo)致經(jīng)濟慢慢的也被北宋掌控。
而現(xiàn)如今大離和匈奴的貿(mào)易同樣如此。
而唯一的差別就是在戰(zhàn)勝國和戰(zhàn)敗國之中角色互換,眼下的大離優(yōu)勢更大。
畢竟北宋和遼國簽訂下的是喪權(quán)辱國澶淵之盟,北宋每年要貢獻(xiàn)給遼國三十萬歲幣。
而眼下大離不僅是要通商,匈奴人還要背上一千萬賠款的巨債。
房間內(nèi)的沐子安雙手不斷地點在桌面上,發(fā)出一陣沉悶且富有節(jié)奏的悶響。
望著眼前陷入糾結(jié)的阿戈不丹和欒提。
沐子安不由的苦笑了一聲,心中默默想到一句話。
午夜夢回驚坐起,列強竟是我自己。
原本暴怒的阿戈不丹此刻也是平靜了下來。
通商互市這四個字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。
他們?yōu)槭裁匆?jīng)常南下最終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?
要是能吃飽飯誰愿意拿出自己這條命去賭一手呢。
阿戈不丹轉(zhuǎn)頭和欒提對視了一眼。
他們都從對方的眼神之中看到了火熱二字。
畢竟他們都是匈奴的貴族,一旦這個市場開業(yè)最先獲得利益的肯定是他們。
等他們吃飽了之后才有可能輪到草原之上其他的部落。
這二人都不是傻子,自然清楚眼下這個榷場的重要性。
一千萬此刻在這個榷場面前不值一提。
畢竟這個榷場是在大離和匈奴包夾的中間的。
也就是說草原之上能跟大離做生意的只有他們匈奴。
所以他們完全能借此機會跟周邊的西羌女真做生意。
把自己的債務(wù)危機轉(zhuǎn)嫁到他們的身上,畢竟全天下最好賺錢的生意就是壟斷的生意。
有這一個小小的榷場阿戈不丹有足夠的信心,十年之內(nèi)就能讓匈奴重回巔峰甚至更進(jìn)一步。
房間內(nèi)見他們還有些猶豫,沐子安拍了拍手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。
“子龍!送客!”
“公然,徐輝集軍!”
沐子安話音落下,阿戈不丹和欒提當(dāng)即開口道。
“等一下!”
沐子安面無表情的望著二人說道。
“考慮好了?”
欒提看了一眼阿戈不丹,阿戈不丹微微的點了點頭。
見狀,欒提終于是鼓足勇氣上前道。
“鎮(zhèn)國公的要求我們可以答應(yīng)。”
“但是一千萬實在是太多了,即便是我們現(xiàn)在就回去湊錢一時半載也根本湊不齊。”
“還請鎮(zhèn)國公可以寬限幾年,并同意我們用對等的牛羊馬匹來抵換?!?/p>
沐子安聞言笑道。
“本國公也不咄咄逼人,一年兩百五十萬交滿五年。”
聽聞此言欒提頓時目瞪口呆,他不理解眼前這人年紀(jì)輕輕怎么能貪成這個樣子。
一句話頓時又把賠款上漲了兩成多!這簡直就是高利貸啊。
見到欒提臉上露出的驚訝的表情,沐子安不急不緩的說道。
“這個榷場本國公無需你們出錢,我自會派人前去建造,派人前去管理,你們只需要來做生意就好?!?/p>
“不僅如此本國公還可以允許你們派出一隊人馬入榷場作為監(jiān)督,但是前提是本國公擁有這個榷場的最終解釋權(quán)。”
沐子安話已經(jīng)說到了這個份上,欒提也終究是不好繼續(xù)反駁了。
目光撇向一旁的阿戈不丹之后,阿戈不丹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。
欒提這才松了一口氣道。
“好!既然如此,那就按照鎮(zhèn)國公的方法來!”
“只要鎮(zhèn)國公愿意履行承諾,放了我家汗王和開了榷場,這些條件我們都能答應(yīng)?!?/p>
欒提話音落下,沐子安笑著一起身拍了拍欒提的肩膀說道。
“不錯,本國公很看好你?!?/p>
欒提聞言臉上露出一絲的苦笑。
答應(yīng)這樣近乎苛刻的條件,欒提已經(jīng)能想到自己返回之后一定會被打上叛徒的標(biāo)簽的。
甚至還會被整個草原的所有人都記恨。
畢竟草原之上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像是他這樣長遠(yuǎn)的目光。
不過對于欒提而言這些都不重要。
他早就受夠了草原之上那一望無際的白雪,早就受夠了草原之上每日枯燥乏味的生活。
早就受夠了每天一睜眼撲面而來的就是牛羊的尿騷味。
他想要去體驗中原人口中的,煙雨江南,想要住在假山流水的亭臺樓閣之中。
對于欒提而言草原的利益根本就不值一提。
眼下重要的不是考慮回去之后自己要背負(fù)怎樣的罵名,真正要考慮的是該如何從這個榷場之中獲得足夠的利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