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陸峰和嚴寶月商量,是想讓大姐跟著來的。
大姐當然沒意見,而且很高興,要知道能來大城市轉(zhuǎn)轉(zhuǎn),可太讓人向往了。
再說,京城又是首都,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有次機會過來。
就因為難得有次機會,可以跟三妹一起來京城,結(jié)果二姐聽了也要跟著來。
陸峰沒辦法,都是寶月的親姐姐,人家好心跟著來照顧孩子,讓誰來不讓誰來,都不合適。
平時三個姊妹相處的也不錯,索性一塊帶來了。
一下子人來的有點多,大人小孩加一起,六口子人了。
陸峰一路上都在發(fā)愁。
而大哥有什么心思,陸城一眼就看出來了。
“大哥,又多想了吧?”
見大哥露出苦笑,陸城也跟著笑了:“大哥,你這個毛病得改改,別以為你現(xiàn)在是知青,戶口也不在京城了,就覺得會麻煩家里,這本來就是你的家。
再說,人多了熱鬧,以前每逢過年,家里都是冷冷清清的,要不然能給你寫信讓你回來嘛。”
陸城這么一說,陸峰才不得已收起心思。
嚴寶鳳是大姐,五大三粗的,嚴寶云是二姐,高挑的身材跟嫂子寶月差不多,陸城領(lǐng)著嫂子的兩個姐姐進了院。
大姐嚴寶鳳四處張望著,對什么都感到好奇。
“哎呦,你們這住的可夠擠的,一個房間住那么多人,這一點可沒我們鄉(xiāng)下寬敞,我還以為你們京城都是獨門獨戶,住那小洋樓呢。”
陸城訕訕的笑著:“沒有沒有,我們也是擠著住?!?/p>
二姐嚴寶云這時嗅嗅鼻子:“咋有肉香?誰家燉肉了吧,你們京城的人是不是頓頓吃肉?”
陸城又趕緊解釋:“沒有沒有,也是計劃供應(yīng),偶爾吃一次?!?/p>
嚴寶鳳接過話:“那也不錯了,像我們在鄉(xiāng)下,一年到頭都難得吃次肉嘞,還是你們這好?!?/p>
嚴寶云說道:“那肯定這里好啊,這可是皇城,要么說還是咱三妹有福,嫁了個京城的婆家?!?/p>
提起皇城,嚴寶鳳說道:“欸大兄弟,那皇城我們能不能進去?”
“能能,還有天安門,百貨大樓,北海公園,等這兩天,我?guī)銈兊教庌D(zhuǎn)轉(zhuǎn)?!?/p>
“哎呀,那可真是太好了,我們就是想來轉(zhuǎn)轉(zhuǎn)呢,可有勞大兄弟了?!?/p>
嚴寶云說著,突然又被院里的水池子吸引過去。
“欸大姐,這就是城里說的自來水吧,誒誒你看,一擰就出水了?!?/p>
嚴寶鳳走過去,擼起袖子:“那正好洗洗手,聽說城里人都愛干凈,咱也不能太埋汰,給三妹丟了人?!?/p>
看著兩個大姐對著水龍頭研究起來,陸城有些哭笑不得,這下子家里熱鬧了。
“咦,從哪來的農(nóng)村人?。 ?/p>
聽到說話聲,陸城扭頭看去,是躍民的媳婦,正嗑著瓜子往這邊看呢,嘴角甭提多嫌棄了。
“你給我閉上你的臭嘴啊?!?/p>
陸城剛說了一句,誰知嚴寶鳳耳尖的聽見了。
“咋了大兄弟,她是不是欺負你呢?”
“沒有沒有?!彪y得大哥來了,還有嫂子在,陸城今天不想惹事。
可嚴寶鳳顯然不想罷休,走過來就甩了躍民媳婦一臉水。
“欸你干啥?”躍民媳婦急了。
嚴寶鳳叉著腰:“還我想干啥?我倒要問問你想干啥?說誰農(nóng)村人呢?”
嚴寶云探著頭附和:“就是?!?/p>
“你們不是農(nóng)村人嗎?瞅瞅你們穿的,埋汰死了?!避S民媳婦不甘示弱的說了一句。
這下子可把嚴寶鳳給刺激到了:“咋了?我們農(nóng)村人咋了?吃你家的還是喝你家的了!”
嚴寶云又探了下腦袋:“就是。”
“我們不但沒吃你們家的,你們還是吃的我們農(nóng)村人種的地呢?!?/p>
“就是?!?/p>
“沒有我們農(nóng)村人,你們連個屁都吃不上?!?/p>
“就是。”
“還有臉嫌棄我們?也不瞅瞅你,穿的人模狗樣,心里指不定多臟呢?!?/p>
“就是?!?/p>
躍民媳婦張張嘴:“我…欸你…”
“你什么你,臟心爛肺的玩意,我跟你說,你可別惹我,不然把我們村里人叫過來,把你屋子給掀了。”
“就是?!?/p>
嚴寶鳳機關(guān)槍似的突突突的輸出,再加上嚴寶云的適時配合,躍民媳婦愣是被懟的插不進話,被躍民趕忙給拉走了。
“欸躍民,你聽她們欺負我…”
“行行,你少說兩句吧…”
“我都沒說呢,什么人啊這是…”
躍民媳婦一臉委屈,她不就是嘀咕了一句嘛,好家伙,這一通輸出!
站在那的陸城也懵了,好半天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直到嚴寶云突然拍了一下他肩膀:“大兄弟,以后有人欺負你,不要怕他們,給大姐寫信,大姐立馬帶著人干死他們?!?/p>
“誒誒…”陸城只有點頭的份,他以為他嘴巴夠厲害了,可今天見到嚴寶鳳懟人的場面,著實把他給震驚住了。
聽到院子里的動靜,本來陳香蘭生怕兒媳婦的兩個姐姐吃虧,要出來勸架呢,結(jié)果一看那場面,頓時哭笑不得。
兒媳婦的這兩個姐姐可真厲害。
她還趕忙把大兒子拉到一邊:“媽不在身邊,你以后可要對月月好一點啊?!?/p>
陸峰愣了一下,隨即明白過來:“媽,不是你想的那樣,她兩個姐姐是厲害了些,但平時對我挺好的?!?/p>
聽大兒子這么一說,陳香蘭才放下心。
這時還是月娃娃的小孫子醒了,哇哇的哭著,陳香蘭又急慌慌的去看小孫子。
大雜院的人都知道老陸家來客人了,而且還是鄉(xiāng)下的那個兒媳婦,一時都好奇的過來看。
原本以為老陸家的這個兒媳婦,會邋里邋遢的,長的肯定也是黢黑,皮膚粗糙的那種。
不少人甚至帶著看笑話的心思。
但過來一看,卻不是想的那樣,嚴寶月除了穿著樸素以外,粗布粗衣的,長相上卻很秀氣,要是稍微打扮一下,一點兒也不比那廠里的廠花差。
倒是那兩個姐姐大大咧咧的,鬧出了不少笑話。
一家人的心思都在小嬰兒身上了,又是換尿布,又是喂奶的,把陳香蘭樂的合不攏嘴。
陸城覺得這樣挺好,老媽不用再念叨他離婚的事,老姐也把丟了自行車的事暫時忘了。
為了招待兒媳婦的兩個姐姐,晚上陳香蘭做了一桌子菜,但陸城只是簡單吃點,便穿上衣服準備出門。
晚上要值夜班,現(xiàn)在是春運期間,而過年又是國人心里最大的執(zhí)念。
所以每到年底,都是站臺最忙碌的時候,為了能讓革命群眾安全回家過年,京站為此多增加了車次線,來保障老百姓的出行。
陸城換好衣服,外面又套上一件軍大衣,剛要出門,這時老爸陸北堂追了出來。
“陸城,你等一下,我跟你說件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