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英其故意揶揄他,平時他也沒少開葷段子。
沈宗嶺戲謔笑了笑:“挺能磨啊你?!?/p>
趙英其懶洋洋瞥他一眼,“所以我的貓呢?”
“放心吧,保證給你養(yǎng)得白白胖胖還給你?!?/p>
“你說的?!壁w英其放心了,交給他,她其實是放心的。
她伸個懶腰,忙了一天,脖子疼得厲害。
沈宗嶺熟門熟路往她沙發(fā)上一坐,說:“脖子不舒服?”
“有一點?!?/p>
“我給你揉揉?”
“你會揉嗎?”
“我媽經(jīng)常肩膀疼,我特地和老中醫(yī)學(xué)過給她按摩,你要不試試?”
“真的嗎?”趙英其不是很相信,但是感覺他好像什么都會,會做飯會照顧兩三個月的小奶貓,懂收藏玩藝術(shù)品,涉獵挺廣的。
沈宗嶺剛想抽煙來著,想到在她的房間,沒有煙灰缸就算了,他起身,挽起袖子,說:“你背對我,躺床上去?!?/p>
趙英其乖乖照做,躺了上去,說:“你輕點,不要太大力?!?/p>
想到他那晚一身的蠻力,她有點怕。
沈宗嶺說:“知道,放心,總不能把你脖子擰斷了,是不是?!?/p>
“你別說那么可怕的話?!?/p>
沈宗嶺又笑,從鼻腔里溢出來的,他坐在床邊,找準(zhǔn)位置,逐漸用上力度,說:“疼了就說一聲,不要硬抗?!?/p>
“好。”
沈宗嶺撩開她的頭發(fā),捏了捏她肩頸兩側(cè)的肌肉,說:“我捏你這里的肌肉酸不酸?”
“嗯,酸,有一點酸……”
沈宗嶺調(diào)整力度,穴位按摩,說:“忍一會吧,幫你放松肌肉?!?/p>
趙英其忽然說:“沈宗嶺,我媽咪好像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我談戀愛的事了,今晚吃飯的時候問我來著?!?/p>
“還說了什么?”
“沒了,我不確定是不是她聽到了什么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,還是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,跟監(jiān)視我哥那樣監(jiān)視我。”
“沒讓她抓到我們倆在床上,就不用操心?!?/p>
沈宗嶺心態(tài)還很穩(wěn),壓根不怕敗露的樣子。
趙英其沒沈宗嶺那么好的心態(tài),而且還有件事,“下午我媽咪請沈阿姨吃下午茶的時候,我聽到沈阿姨說要給你介紹對象。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她要給我介紹對象?介紹誰?”沈宗嶺這語氣輕松玩味,好像他是真的不知道。
“你本人不知道,我更不知道了?!?/p>
“我姐已經(jīng)結(jié)婚了,兒女雙全,不用她催,除了打麻將逛街,剩下的精力自然拿來對付我了?!?/p>
“要是沈阿姨真給你介紹對象,你去嗎?”
沈宗嶺微微挑眉,說:“不知道?!?/p>
看吧,又是模棱兩可的態(tài)度。
他這人就是這樣。
有的事就喜歡拐彎抹角。
“是但求其啊。”(隨便、無所謂)趙英其置氣說,“你要去就去,那是你媽媽,總不能不聽她的?!?/p>
沈宗嶺一聽這語氣就不對了,說:“生氣了?”
“我做咩要嬲啫。”(我為什么要生氣)
“得問你,你不講,我點知?!?/p>
趙英其沒說話了。
空氣有些微妙,沈宗嶺手上停了下來,似乎斟酌了一會兒,說:“相親不算什么,無非是讓父母圖個安心,有沒有看對眼,合不合得來另說?!?/p>
他的潛臺詞就是為了讓父母安心,得去,能不能成另說。
她不也是一樣。
所以她沒辦法怪他,沒辦法生氣。
沒有立場沒有身份。
就連站在他前女友面前一樣,她沒辦法坦蕩蕩說出,她和他的關(guān)系。
這故事真是俗套,既定的錯位軌道。
是她非要求和他有這一段注定沒有結(jié)果的關(guān)系。
沈宗嶺伸手撩起她的長發(fā),纏繞在指尖,說:“英其,如果你很在意,心里不舒服,我很抱歉,但只能如此。”
你看,他還能用云淡風(fēng)輕的口吻講些驚世駭俗的話。
認(rèn)識他這么多年,她好像從來沒有一刻能猜透他的內(nèi)心。
“所以你會結(jié)婚嗎?”
“不會?!彼卮鸷芸臁?/p>
“我可不可以問你,除了你覺得自己不適合結(jié)婚外,還有其他原因嗎?比如是不是被傷過?有心理陰影?”
“沒有。”沈宗嶺目光沉沉的,“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,別人想要的世俗意義的圓滿,不是我要的?!?/p>
氣氛有些凝滯住了,趙英其還是趴著的姿勢,但是把臉埋得更深了,說:“你走吧,我困了。”
身后的人沒了動作。
過了一會兒,趙英其聽到臥室門輕輕關(guān)上的聲音。
沈宗嶺走了。
又過了十來分鐘左右,手機(jī)響了,趙英其回過神,翻開一看,是沈宗嶺發(fā)來的小貓咪照片,小貓咪趴在粉色的貓窩里睡覺,睡得正香甜。
既欣慰,又酸澀。
現(xiàn)在的一切都是因為情難自抑。
……
樺城。
簽證很快下來了,周凝問趙靳堂要去多久。
趙靳堂說:“一周吧。”
“這么久?”
“一周還久?”趙靳堂倒是想和她多玩一段時間。
周凝嘟囔:“那邊冷嗎?下雪嗎?”
“我們?nèi)サ某鞘胁幌卵?,下也下不大?!?/p>
“那冷嗎?”
“多帶些厚的衣服,有備無患?!?/p>
周凝說:“行吧。”
趙靳堂說:“要不還是我?guī)湍銣?zhǔn)備行李?”
“不用,我自己來。”
趙靳堂還是起身來幫她整理行李,她力氣不夠,衣服塞不進(jìn)箱子里,他沒幾下就塞進(jìn)去了。
周凝氣喘吁吁,身體素質(zhì)大不如前,不怪趙靳堂看不下去了。
收拾好行李,趙靳堂讓顧易訂了兩天后的機(jī)票,忙完這些,趙靳堂摟過周凝到沙發(fā)上坐著,一塊看資料,他在看一些文件,都是粵語,周凝看起來有些費勁,又想起港城那些報紙,花里胡哨的。
“這是什么?”她忍不住問,看到了一些什么關(guān)鍵字眼。
什么清盤之類的。
趙靳堂說:“還記得我之前去青市說辦正事嗎?”
“你辦好多事,我哪里知道你辦什么正事?!?/p>
趙靳堂輕笑,說:“這是一個土地官司,記得趙燁坤嗎,他利用寺廟洗錢,在和他打官司?!?/p>
“洗錢?你和他打官司?”
“不,以我母親的名義打的官司?!?/p>
“為什么是你母親的名義?”
“說來話長了?!?/p>
趙靳堂慢慢和她捋,這牽扯到港城的法律規(guī)章,和內(nèi)地不一樣,就是趙夫人朝這個寺廟捐了款,有權(quán)追問款項的去向,趙夫人的律師以趙夫人的名義打官司,想要用這種辦法整垮趙燁坤,其實不可能,只是牽制住趙燁坤,提個醒而已。
周凝想起來趙燁坤找過自己,說了一些話,她跟趙靳堂坦白:“我去年年底我回樺城,在酒吧兼職的時候,趙燁坤找過我?!?/p>
“我知道?!?/p>
“你都知道?”
“知道。”
周凝坐直了腰,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看。
趙靳堂笑笑,說:“什么表情?”
“沒什么?!?/p>
“想說什么可以直接說,和我不用彎彎繞繞。”
她的情緒這段時間還算穩(wěn)定,有在吃藥,也有看醫(yī)生,沒有之前那么消極和排斥,趙靳堂天天盯著她準(zhǔn)時吃藥,即便人不在,也要打電話找個人來監(jiān)督她。
周凝有種回到小學(xué),被周湛東盯著做功課的感覺。
周凝不說話了,她不愿意說,趙靳堂沒有太強(qiáng)迫她,只要她別想再離開他,一切都好說。
趙靳堂捏了捏她面頰,說:“又不開心了?”
“沒有?!闭f完,周凝想從他腿上下來,剛挪了下腿,又被抱回去,摁在沙發(fā)上親了起來。
他對這事向來癡迷,自從搬進(jìn)來后,除了她生理期,他只要有精力,就會折騰她,臥室、浴室、換衣間,就連沙發(fā)上也有過。
周凝氣喘吁吁,衣服亂了套,生理期已經(jīng)過了,他掐準(zhǔn)了時間,肆無忌憚起來,發(fā)了狠親吻她的唇,從下頜下來到鎖骨,她很快遭不住,求他了,聲音支離破碎。
趙靳堂今晚有些瘋魔,分外熱情,事實上,他沒有不熱情的時候,一直都很熱情。
結(jié)束之后,周凝窩在他懷里假寐,他以為她睡著了,將毯子將她裹起來,免得著涼,這種時分,很溫馨,她很乖,累了倒頭就睡,像極了他們剛在一起那陣子,仿佛時間也重合了。
這幾年她的模樣其實沒什么變化,頭發(fā)長短而已,就是更瘦了,她的皮膚冷白如玉脂,白到能看到纖細(xì)的絨毛,長得很漂亮,尤其那雙眼睛,很吸引人,他惦記這么多年,不是沒有原因的。
雖然人現(xiàn)在在他懷里,可他仍舊覺得不踏實,每天早上起來,都得第一時間確認(rèn)是不是她,是不是在懷里。
想到這,越抱越緊,趙靳堂貼著她的耳廓說:“凝凝,這樣和我在一起沒什么不好的,對嗎?!?/p>
懷里的人呼吸一滯,等了好一會兒,她沒有回答。
趙靳堂不拆穿她在裝睡。
兩天后,去了機(jī)場。
趙靳堂包攬一切,周凝只要人跟著他去就好了,登機(jī)后,飛機(jī)爬上萬米高空的云端時,周凝透過舷窗往外看云層的時候,有種和他私奔到天涯海角的感覺。
這家航司的飛機(jī)餐挺好吃的,酸奶很好吃,周凝吃了一份又跟空姐要了一份,趙靳堂看她喜歡,把自己那份也給了她,又提醒說:“酸奶別吃太多,會拉肚子?!?/p>
“拉肚子也要吃,我喜歡。”
趙靳堂說:“算了,這份不給你了?!?/p>
周凝咬著勺子笑了笑。
趙靳堂沒忍住,心動得厲害,這里是頭等艙,有一定私密空間,他直接扣住她的后腦勺親了過去,糾纏她的唇舌,嘗到了那股酸奶味,酸的更多,她想吃酸的?
周凝面紅耳赤推開他,說:“早知道我吃榴蓮了,臭死你。”
趙靳堂笑得縱容:“吃吧,吃什么都照親不誤?!?/p>
后半程,周凝戴上眼罩,裹上毯子睡覺。
其實睡不著,趙靳堂在用手提電腦忙公事,鍵盤的聲音很輕,比飛機(jī)的聲音重,她聽得很清晰。
抵達(dá)的時候已經(jīng)是晚上了,有車子過來接,都安排好了的。
四十多分鐘后,到了下榻的酒店,辦理好入住,到了房間,周凝看著外面的城市夜景,意識到自己真的和趙靳堂來了隱國。
這里是市區(qū),燈光明亮,比她之前在國外居住的城市繁華多了,她那時候住的很偏僻,雖然沒住太久,然后生病了,被周湛東接去了醫(yī)院,后來就住周湛東那了。
趙靳堂說:“不洗澡休息會?”
“飛機(jī)上睡了那么久,現(xiàn)在睡不著?!?/p>
趙靳堂脫了外套,過來抱她上床躺著,“睡不著也要瞇一會,明天白天可沒時間給你睡覺。”
“明天要去干什么?”
“補(bǔ)上欠你的畢業(yè)旅行?!?/p>
“……”
都什么時候了,他居然還記得。
周凝定定看他,眨了眨眼,不知道說什么。
“拖了這么多年,終于是找到機(jī)會補(bǔ)上了。”
……
趙靳堂當(dāng)年問她畢業(yè)旅行想做什么,她沒什么特別想做的事,現(xiàn)在趙靳堂替她決定了,到了第二天十點多,他們出發(fā)了。
至于去哪里,趙靳堂一直賣關(guān)子,不說,周凝沒再問,心里似乎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么。
她記得趙靳堂是在ying國留學(xué),還記得他說過他在留學(xué)時候的事。
到了碼頭,今天天不錯,陽光明媚,風(fēng)很大,早有工作人員等待多時了。
周凝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帶她來做什么。
岸邊停滿了船,有人來往忙碌。
趙靳堂在酒店的時候讓她換了身沖鋒衣,將她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,露出一對眼。
有人走過來和趙靳堂交談了一會兒,接著上了一艘帆船。
趙靳堂回頭問她:“知道我要做什么嗎?”
周凝遲疑點了點頭。
“要不要體驗?”
周凝不知道怎么的,骨子里忽然有種沖動,說:“嗯。”
趙靳堂今天也是一身黑色的沖鋒衣,沒了平時那副西裝革履的正經(jīng)樣,頭發(fā)沒有梳成背頭,被風(fēng)吹得朝一個方向,他朝她伸出手來,“走。”
周凝把手交給他,他牢牢握緊,和她十指緊扣,帶她上了帆船。
剛剛和趙靳堂交談的是負(fù)責(zé)照料保養(yǎng)他這艘帆船的工作人員,他上船第一檢查設(shè)備,隨后帶周凝進(jìn)入船艙參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