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余羨一副淡然模樣。
大滅菩薩只目光微動之后,便也恢復(fù)了正常,反而看向了破月,笑著與他論起了各自理解的佛法。
破月自是應(yīng)答如流,雙方各論機鋒,話語間皆是各自對佛法的感悟。
而余羨站在邊上,兩人既沒有避著余羨,余羨自也不避著他們,他們講什么,余羨就聽什么,從中一窺那佛法的真正奧義。
畢竟自已所思所想,總是淺顯,自已雖是不認同此法,甚至心中不屑之。
但自已卻也明白,如今自已境界低微,而這種已經(jīng)占據(jù)一方仙域,流傳不知多年的大道佛法,一定有過人之處,卻不能憑一界之情況,妄斷一大道之深淺,否則便成了無知之輩,置喙大道。
而聽著二人互相論道,佛法之下,余羨以自已本心印天心之法以去論證,倒也有所收獲。
所謂大道之法,自然而行,一切皆是道。
故而佛法自然也是在道之內(nèi),自已的天心之教義,同樣亦在道之中,萬變不離其本源。
道非實名,只謂名之道也。
而佛之根本教義,如今聽兩人論道之下,便只有四個字,謂之,普渡眾生!
為此種種佛法修行者,自有無數(shù)為此,而有各自想法,各自理解怎么去普度眾生!
其或好,或壞,非佛義之,乃是人為。
故而無數(shù)佛法,便因此而生,有大乘,有小乘,密藏,真藏,乃至有什么歡喜禪,閉口禪等等等,不知分出了多少派系,其實都是各自得了佛法之后的各自理解,成自已一派。
因此種種佛法,或近佛祖,或遠佛門,或邪,或惡,或假,或真,亦如萬千之道,已然無窮變化。
而這大滅界域之內(nèi),大滅菩薩的佛法,自也是他的感悟。
曰:眾生皆苦,今生難過,當(dāng)供奉佛門,得心中安寧,以求來世身。
余羨微微閉目,身上平靜。
卻是西羅仙域遠處,本尊余羨亦是面色平靜,目中則閃爍淡淡的混沌光芒。
諸天大道,萬般玄妙,種種一切,天地乾坤當(dāng)無所不包。
此道佛法,自已本不欲參,但如今不參,亦是不行了。
想知其道,自然要學(xué)其法。
而既學(xué)其法,便不能心有芥蒂,產(chǎn)生偏見,是善是惡,是邪是正,是假是真,皆一一視之。
故我心既天心,我心,亦佛心!
分身余羨與本尊余羨,此刻乃同一念頭,同一神魂。
可顯然爆發(fā)出來的情感卻有些不一樣。
分身明顯還有情緒的,見大滅界域眾生如此清苦,億萬萬成佛門奴隸,眾生皆苦,心中不免寒冷與憤怒。
而本尊明顯越發(fā)混沌,如天容萬物,海納百川,萬道萬法,皆有出處,非看其壞,非看其好,只看其道。
余羨淡淡道:“西羅仙域已然靠近,我為天心教主,自南部仙域而來,欲與佛論道?!?/p>
眾人一聽這話,頓時神色一動,盡數(shù)微微點頭。
如今余羨分身被擄去了西羅仙域,那么他本尊帶著眾人來到西羅仙域,自然不能說是找分身來的,當(dāng)要有個名目,由頭。
而仙人互訪,乃是皆與常事,這西羅仙域即便全都是佛家教義,可謂一統(tǒng),也不可能不和其他三座界域交流的,如今有其他界域修士前來論道,自當(dāng)是歡迎之態(tài),甚至希望這些前來論道的修士,可以將佛家教義更遠的傳播出去。
因此余羨以自已所立天心教教主的身份前來西羅佛國拜訪,論道,自是最好的名目。
反正南部仙域的玄仙多如繁星,平白冒出來一個天心教主,也很正常。
至于眾人長相,除了破月之外,根本沒人見過。
而余羨的模樣,他同樣可以改變。
所以這一行人的身份,根本沒人可以戳穿,除非有人自已說出,或者被別人搜魂了。
眾人心中默契,余羨一句話之下,就已經(jīng)明白,當(dāng)下各自以修為高地論了身份,師兄師弟師姐師妹等等。
而后,西羅仙域,便越發(fā)靠近。
大滅界域之內(nèi),大滅菩薩和破月論了三日佛法,目光閃爍之下,似有所獲得。
破月亦是滿臉贊同之色,對于大滅的佛法很是欽佩,顯然大滅菩薩的佛法參悟境界,比他要高不少。
不過區(qū)區(qū)三日論法,也僅僅只相當(dāng)于閑聊罷了。
而且破月?lián)p耗的靈力已經(jīng)完全恢復(fù),當(dāng)下他自然不再多言,只雙手合十道:“菩薩佛法無邊,破月這三日下來,收獲良多,只是破月還有要事要回往大普渡菩薩座下,就不在此地久留了?!?/p>
大滅菩薩一聽,卻是看了一眼余羨,他自然也明白破月所謂的要事是什么。
必然是將這從南部仙域引渡而來的天仙修士送到大普渡菩薩座前,由大普渡菩薩渡化,成為大普渡菩薩佛國內(nèi)的佛子。
看來此子資質(zhì)絕對不凡,才讓破月如此緊張,生怕時間長了,此子反而被自已渡化。
“可惜……”
大滅菩薩心中暗自低語一聲,便露出淡笑道:“同參既有要事,本座自不強留,你自便吧?!?/p>
隨后大滅菩薩便再次看了一眼余羨,淡笑道:“小友,你與我佛有緣?!?/p>
說罷,大變菩薩淡然端坐,雙手轉(zhuǎn)動念珠,口中念出梵音。
梵音陣陣,從輕微開始,越發(fā)響亮,宏大,直至傳出佛塔,傳遍四方數(shù)萬里,一時間不知多少前來朝拜的生靈盡數(shù)下跪,念著阿彌陀佛。
聽到這聲聲梵唱,破月卻是神色微微一變,當(dāng)下起身,便要帶著余羨離去。
但余羨卻是眉頭微皺著,閉目站在原地,仿佛陷入了什么桎梏,或者幻境之中。
破月的雙眉當(dāng)場一皺,伸手便放在了余羨的肩膀上,緩聲道:“無相無影,無影無形,無形無道,無道無極,莫要著相,醒來。”
一聲話語,四周的佛音梵唱似乎都為之消弭,破月渾身泛出淡淡金光,立刻帶著閉目的余羨迅速走出佛塔。
大滅菩薩自不阻攔,只是露出淡笑,梵唱依舊,不停的鉆入余羨的識海之中,使得余羨的眼睛仿佛永遠無法睜開。
而破月一手放在余羨肩膀上,面色凝重,帶著余羨離開佛塔之后,便急速遁飛。
直至飛出了大滅界域,徹底遠離了那好似索魂一般的梵音,這才終于松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