辯臺之上,姜如初驚訝的看向某個鬧哄哄的方向。
在對上口吐鮮血,眼神發(fā)直的嚴(yán)解元時,她也是神情一頓,顯露出震驚之色,但不過片刻,人群一擁而上。
滿嘴鮮血的嚴(yán)解元就被人快速架著往后去,但他無神的雙眼卻依然直勾勾的望向辯臺的方向,固執(zhí)的張著嘴,似乎想說什么......
嚴(yán)解元因何吐血,此時又是在看誰?
顯而易見。
人群驚恐的盯著他,又敬畏的看向高臺之上的二人,眼神都十分默契的落在那個女解元的身上,齊齊倒吸一口涼氣。
天吶,那女解元文辯,竟將東郡的嚴(yán)解元氣吐血了!
這個消息瞬間讓整個雅正堂炸鍋,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看向這個方向,監(jiān)生們議論紛紛,皆是在傳此事。
正在歡喜激動的樊師兄與羅師姐等人,乍然聽聞此事時,臉上的歡喜也是齊刷刷一滯,紛紛呆愣當(dāng)場。
旁邊的徐師姐呆滯的看向那個方向,又愣愣的看向辯臺之上的姜師妹,“這是怎的,那嚴(yán)解元怎么忽的吐血了.....”
歷年來文辯,雖然大家都常戲言可別把對方氣吐血等話,但都不過是玩笑之言,還從未有人真正的吐血過。
因此乍聞此事,所有人的第一反應(yīng)都是茫然無措。
真的假的?
輕紗帷幔之后,好幾人驚訝得從蒲團(tuán)之上站起來,忍不住探頭往外看去,在看到那鬧哄哄的場景之后,這才真的相信。
“真的假的,不過辯幾句,輸了竟氣得吐血?”袁非月不可思議的看向那辯臺之上的某人,神情十足震驚。
趙光祖愣愣的看向辯臺之上的姜如初,震驚之余也不忘好奇的問道:“他們二人剛才最后,壓低聲音說的是什么?”
沒有人回答,此時已經(jīng)沒有人在意嚴(yán)解元是被具體哪一句氣吐血的,因為這不重要,重要的是......
他,因為姜如初,吐血了。
楊正怔怔的看向辯臺之上的那人,此時已說不出一句話,他直覺,自已今日應(yīng)該是干了一件蠢事。
賀知禮看向某個方向,緩緩收起臉上漫不經(jīng)心的笑容,神情意味不明的打量著某人。
輕聲得出一個結(jié)論道:“有得炫耀了,從此,怕是再無人敢與之為辯.......”
霍衍舟怔然的盯著臺上的那個女子,呼吸明顯的錯亂一瞬。
辯臺之上將同為解元之身的對手氣吐血,這對于一個讀書人來說,何止炫耀一下,這簡直是莫大的榮光。
說不得,怕是要從此在南壁文壇揚名......
明月公主立馬站起身來,又驚又喜的看向臺上的姜如初,今日本是來瞧熱鬧的,誰知竟還能有這樣的驚喜。
她當(dāng)即立馬喚來仆從,熟練的吩咐道:
“拿上公主府的帖子,去宮里請御醫(yī)來,快快前去,務(wù)必要將那嚴(yán)解元給本宮好好看管照顧著,千萬不能出任何事情!”
只有他活著,他才能永遠(yuǎn)都是姜如初行走的招牌。
“等等......不必怕驚擾人任何人,盡管大喊著前去!”明月公主叫住將要走的仆從,特地意味深長的吩咐道。
這可是首次,有女子文辯能如此驚才絕艷的,這嚴(yán)解元吐血更將此事再次上升了一個精彩程度,若傳揚出去......
以后整個文壇的酸腐老儒,看誰還敢說女子不如男!
袁非月雖是一個武將,但此時見公主與其他人的神情,也隱隱的察覺到此事對那姜如初來說,應(yīng)當(dāng)是一件大好事。
她皺眉喃喃道:“那女解元既沒有亮刀,也沒有示劍,就說了幾句話就將那嚴(yán)解元氣到吐血,這般輕松?”
周靈崇拜又激動的看向姜如初的方向,聞言用力點頭:
“將軍,這就是文人的言刀,非但比得上刀劍,有時甚至比刀劍還鋒利,可兵不血刃,您不能小覷?!?/p>
“原來這就是兵不血刃?!?/p>
這是這位女將軍,第一次如此直觀的感受到什么叫唇槍舌劍,難免震撼,她終于明白,父親為何對家族里那些整日“吃閑飯”的幕僚都如此敬重......
袁非月對文人弱不經(jīng)風(fēng)的印象,由此刻開始隱隱松動。
國子學(xué)的大門外,在看到那使奴慌慌張張,又帶著莫名興奮的神情跑出來時,所有人都是神情一愣。
“吐血了,吐血了,解元吐血了.......”
薛素香與其他的四門學(xué)師兄師姐,一聽解元二字,紛紛神情一凜,齊刷刷著急的上前:“解元吐血?是哪個解元.....”
“快說啊,急死個人,好些個解元呢!”
“因何吐血,難不成那些人輸不起,還敢打人!”薛素香呼吸一急,一邊說著,一邊已開始挽袖叉腰。
那使奴著急忙慌的跑出來,好一會兒才把氣喘勻,此刻看向前方這一群圍攏過來的監(jiān)生和民生。
揚聲興奮的高喊道:“女解元姜如初,將那東郡來的嚴(yán)解元,辯倒在地,吐血不止??!”
人群紛紛一愣,所有人神情各異,但不乏都帶著驚詫。
薛素香正在挽袖的動作一停,吃驚的睜大眼睛看來,“那嚴(yán)解元竟如此不堪一擊......完了.......”
“什么完了......難不成那個嚴(yán)解元要被氣死了,還能賴在咱們的身上不成?”
身后的四門學(xué)中,年紀(jì)較小的一些師弟師妹表情茫然,一臉擔(dān)憂的喃喃說道。
“更何況他年紀(jì)輕輕,還不至于吐口血就死了吧......”
薛素香無奈的瞥他們一眼,扭頭對上賈師兄與畢師姐等人驚喜的神情,幾人瞬間愣愣的對視一眼,隨即相視而笑。
什么完了,當(dāng)然是接下來上場的丁解元完了!
此時,丁解元收回渾濁的老眼,心下百味陳雜,想起那嚴(yán)解元被架走時,明顯直勾勾的看向他們這個方向。
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在看姜如初,但只有丁解元心下一清二楚,對上他勸阻之意明顯的眼神時,他幾乎是不敢對視。
若是那嚴(yán)小子吐得再早片刻,他這把老骨頭,興許也還能省下這場廝殺,多好啊......
丁解元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,隨即抬起老眼,迎上對面這位女解元面無表情打量的眼神。
從這老者的年紀(jì),以及他方才看向嚴(yán)解元的神情,還有此刻的淡定之下的情緒波動.......
姜如初開口便是:“不知可是從雁門郡而來的,丁解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