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著堂堂禮部官員,游侍郎當(dāng)真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姜如初開口拿下,還毫不留情的讓人將他五花大綁起來。
整個恩榮宴上,都是一片錯亂的吸氣聲。
一眾才半只腳踏入新科進(jìn)士們,以及等著在這場恩榮宴上,有所收獲的考生們,此時此刻,無數(shù)人都早已臉色煞白.......
其中一個人,更是早已肝膽欲裂。
陸安南心如擂鼓,僵硬的坐在席位上,早已感受不到身邊的任何聲音,一雙眼睛,只死死的,盯著正前方的某人。
此刻的情形,任誰都能看得出來,姜如初深受陛下信任,前些日子的閉門不出,在此時再看,也是別有深意.......
姜如初抬眸看向眾人,開口安撫道:
“諸位不必如此驚慌?!?/p>
“若非游大人還想負(fù)隅頑抗,也不至于被綁起來,綁他也是害怕他傷及自身,在場的都是文官,姜某其實(shí)更愿以禮相待.......”
當(dāng)然,先禮后兵,若是不肯要這個臉面,她也不介意使用些粗暴的手段。
被綁成一個粽子的游侍郎還囫圇個的躺在大殿中央,連掙扎都不能,她這番“以禮相待”的話,倒是很有些威懾力。
好端端的一場恩榮盛宴,忽地變成眼前這讓人心驚肉跳的一幕,在場誰人不膽寒?
即使是事不關(guān)已的眾人,也都噤若寒蟬。
寇偉遙遙的看向上方的那個女子,此時再想起姜女郎勸告他的那番話......他原以為,只是在提醒他恩榮宴之期很快就能定下。
直到此刻,他才完全的明白,這句不要輕舉妄動,是多么的隱含深意。
蔣懷民呆呆的看著這一幕,早已是說不出一句話,怎么太后忽然遇刺,這位游大人又干了什么,姜狀元到底還要抓誰......
這場恩榮宴,怎么忽地變成甕中捉鱉?
蔣懷民還是一頭霧水,卻不妨礙此刻他的腦海中,正在急速的回想,自已近日的到底做了什么......越想,他的手腳便愈發(fā)的發(fā)軟。
席間已然是落針可聞。
無數(shù)人都在自省,同時又心存僥幸。
“鴻臚寺.......”姜如初繼續(xù)開口,再次擊碎在場兩人勉強(qiáng)維持的鎮(zhèn)定,“兩位少卿大人,今日可否要留些顏面?”
席位上,有兩人身體瞬間僵硬。
姜如初視線一掃,抬手一揮,前方嚴(yán)陣以待的禁軍便“唰”的沖出兩名,盔甲碰撞的聲音聽得人忍不住手腳發(fā)軟。
片刻就將這二人拿下,押到一旁.......倒是的確,比綁成粽子的游侍郎多出兩分體面。
有人已經(jīng)忍不住,一下癱軟在椅子上。
方大人再如何淡定的神情,在此時看到身邊的同僚一個個“原形畢露”的時候。
也忍不住變了又變,最后復(fù)雜看向上方。
姜如初目光掃過,抬手再次一揮,這些已然自招的人就被拖到一旁去了。
霍衍舟靜靜的巡視周圍所有人的神情。
他其實(shí)大概知道,姜如初是在打心理戰(zhàn)術(shù),她這些日子都不在盛京,今日才剛剛回來,如何就清楚所有人的一舉一動。
這番施加壓力,不過是詐那些心虛的人。
霍衍舟剛想到此處,身旁便頓時響起一道同樣淡定的聲音:“姜狀元.......”
周長濟(jì)神色淡淡,抬眸掃視一圈。
“看來今日在場的諸位,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,既如此,還請姜狀元直接念出,周某給你的名單吧.......”
竟還真有名單?無數(shù)人瞬間驚詫的看向他的方向,包括他身旁,神色一變的霍衍舟。
是了,周長濟(jì)可是一直在盛京。
霍衍舟神色幾變,目光在二人之間游走,直到此時,他才徹底想通一切......他一直以為周長濟(jì)進(jìn)宮是在安撫考生,收攏人心。
原來......他表面看似是在籠絡(luò)人心,暗地里,卻是在盛京監(jiān)視所有人的一舉一動,這個局,從頭到尾,針對的都是盛京所有人!
眾目睽睽之下,姜如初竟真的從寬大的袖袍中,“無奈”的掏出一份名單來。
“諸位大人,諸位同科.......”
這下,所有人的呼吸都是瞬間一停。
陸安南呼吸急促的看著對面,以及周圍接連幾人被拖下去,整個人都已僵直在席位上。
肯定沒有他,他方才不過就出去了半盞茶的功夫,而且他根本就沒見著九方公子,只是在外頭瞎晃蕩了一圈而已.......
這樣一想,陸安南勉強(qiáng)鎮(zhèn)定兩分。
下一瞬,他便忽地感受到,上方一道如有實(shí)質(zhì)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,整個人霎時一僵。
姜如初無聲的看向這個方向,看到尚還端坐在席位上,卻早已是滿臉冷汗的的某人時,神色忍不住浮現(xiàn)幾分復(fù)雜。
“陸安南......”她緩緩開口。
聽到她的聲音,陸安南瞬間魂飛魄散!
“其實(shí)我很為你感到可惜?!?/p>
姜如初此言一出,正魂飛魄散的陸安南,呆呆的看向她,神情明顯有些反應(yīng)不過來。
想要張口,卻發(fā)現(xiàn)在過度的恐懼驚慌之下,自已已經(jīng)什么都說不出。
上方那道無情的聲音,卻清晰可聞:
“你在牢獄中曾說,想要一個重新證明自已的機(jī)會,其實(shí)這次你若安分守已,你本可以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(jī)會的.......”
這一場誣告案,陛下暫時放出所有“被冤枉”的考生,其實(shí)也有對人才的寬厚考量,這些考生中,未必就沒有無辜牽涉其中的。
無數(shù)個舞弊的無恥之徒,也比不上一個無辜被冤的人才更重要......這是陛下的原話。
所以,陛下愿意給他們所有人一個機(jī)會。
此時,席上所有的考生都恍惚明白幾分,但事已至此,有人即使明白,也為時已晚。
陸安南臉色慘白,目光呆滯的看向上方,似乎終于聽清姜如初所言,神情閃過一絲喜悅,啞著嗓子正要開口。
姜如初已然收回目光,神情冷漠道:
“可惜你實(shí)在不思悔改......你有才華不假,但你科舉舞弊,是不爭的事實(shí),甚至一旦得到自由,你便故態(tài)復(fù)萌?!?/p>
“陸安南,你根本無藥可救?!?/p>
剛露出喜色的某人,瞬間仿若雷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