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(zhàn)帝御的話如淬毒的冰棱,狠狠扎在蕭硯心頭。
他知道,這是赤裸裸的威脅,更是皇權(quán)的不容置喙。
皇上的旨意雖未明說強攻,可戰(zhàn)帝御手握調(diào)兵之權(quán),此刻搬出顧家軍、武家軍,便是逼他們站隊。
要么動手,要么被徹底架空,甚至落得個通敵的罪名。
蕭硯閉了閉眼,再睜開時,眼底最后一絲猶豫已被沉重的無奈取代。
他猛地勒轉(zhuǎn)馬頭,對著身后十萬將士沉聲喝道:“將士們,皇命難違!攻城!”
一聲令下,鼓角齊鳴,震得荊州城的城墻都似在微微顫抖。
原本猶豫的士兵們咬著牙,舉起了手中的刀槍,云梯搭上城墻,箭雨如蝗般射向城樓。
“布陣!”云青璃長槍一揚,玄甲在火光中泛著冷硬的光。
青陽與紫九齊聲應(yīng)和,王府僅有的數(shù)千兵馬迅速列成方陣,盾兵在前,長槍在后,弓箭手占據(jù)城樓制高點,迎著洶涌而來的敵軍,展開了殊死抵抗。
“殺!”
喊殺聲沖破夜空,刀劍碰撞的脆響、箭矢入肉的悶聲、臨死前的嘶吼交織在一起,將荊州城變成了人間煉獄。
云青璃一馬當(dāng)先,長槍舞動,所過之處,敵軍紛紛落馬。
她的槍法凌厲果決,每一招都帶著玉石俱焚的狠勁,看得城樓上的謝玉霆夫婦心頭發(fā)緊,卻也只能咬緊牙關(guān),指揮著天音門弟子加固防線。
謝玉珩一直跟著云青璃身邊保護,生怕她受傷。
蕭硯在陣前看著那道浴血的身影,心如刀絞。
他揮刀斬落一名試圖偷襲云青璃的士兵,卻遲遲不肯再往前一步。
身后的將士們也似有感應(yīng),攻勢雖猛,卻總在關(guān)鍵時刻留了一線,若非戰(zhàn)帝御派來的親衛(wèi)在側(cè)監(jiān)督,這場仗怕是早已打不下去。
可即便如此,兵力的懸殊仍是無法逾越的鴻溝。
王府的兵馬如同怒海中的孤舟,雖拼盡全力,卻仍在敵軍的輪番沖擊下漸漸不支,傷亡數(shù)字不斷攀升。
青陽肩頭中了一箭,鮮血浸透了衣甲,卻仍死死扛著盾牌,嘶吼著將沖上前來的敵軍踹翻在地。
寶兒的長劍卷了刃,手臂也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,咬牙堅持。
云青璃身上的玄甲早已被血染紅,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。
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,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,可當(dāng)目光掃過身后浴血奮戰(zhàn)的弟兄,掃過那扇緊閉的王府大門時,她又猛地握緊了長槍,硬生生逼退了三名敵將。
“阿璃!”謝玉珩見她受傷,實在擔(dān)心,“你先回府?!?/p>
云青璃卻似乎聽不到她的聲音,抬眸的瞬間,一雙妖異般的瞳眼出現(xiàn)。
讓人頓時都驚得往后退。
戰(zhàn)帝御為首盯著她,眼底閃過抹興奮,“諸位看到了沒有,她就是異瞳族,可控制人心。大家小心了,要是被她控制住,只有死路一條?!?/p>
“戰(zhàn)帝御,今天死路一條的是你!”云青璃換了把輕便的長刀,說話就迅速沖到了戰(zhàn)帝御的面前。
他眼底閃過抹驚恐,沒有想到她速度會這么快。
明明剛才還很遲鈍,被一般將士傷了。
“?。 ?/p>
不等他反應(yīng)過來,他的胳膊就被砍了一條,飛到了半空中。
戰(zhàn)帝御從馬背上跌落下來,本身中毒了,不能用武功,他本以為云青璃沒有戰(zhàn)帝驍?shù)谋Wo,不過是一個柔弱的女人。
哪知道……
“王爺!”蕭硯過來攔住了云青璃接下來落下的第二刀,才保住他一命。
“趕緊撤退!”他大喊一聲,“王爺受傷了?!?/p>
戰(zhàn)帝御咬牙切齒,“不準(zhǔn)撤退,你們給我聽好了,把她抓起來,眼珠給本王挖了!”
他滿身狼狽,接住自己的手臂,推開了蕭硯。
“這幫反賊全部剁碎了喂狗!”
然后對金面人下令道,“先殺了她!”
話落,幾十個金面人圍住了云青璃。
“阿璃!”
……
而此時,千里之外的北涼邊境,同樣是一片劍拔弩張的景象。
歐陽克身披銀甲,立于高坡之上,身后是三十萬北涼鐵騎。
篝火將他們的影子拉得猙獰,馬蹄踏在地面的震動,仿佛連大地都在為之顫抖。
“殿下,南凌國傳來消息,戰(zhàn)帝驍被困荊州,蕭硯和戰(zhàn)帝御已率部攻城?!眰髁畋鴨蜗ス虻兀曇魩еy掩的興奮。
“看樣子,他們是窩里反了。這次戰(zhàn)帝驍怕是插翅難逃?!?/p>
歐陽克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,他手中的馬鞭指向南方,那里正是南凌國的方向。
“戰(zhàn)帝驍啊戰(zhàn)帝驍,你守了這道國門十年,擋住了我北涼鐵騎十載,如今終于要栽在自己人手里了。”
他身旁的副將拱手道:“殿下英明。戰(zhàn)帝驍一死,南凌國再無可擋我北涼之人。只要荊州城破,我們便可長驅(qū)直入,飲馬長江!”
“不急。”歐陽克擺了擺手,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,“讓他們先斗。等戰(zhàn)帝驍徹底死透,南凌國兵力空虛,我們再揮師南下。到時候,不僅是荊州,整個南凌國的江山,都將是我們的囊中之物!”
他勒轉(zhuǎn)馬頭,對著三十萬鐵騎高聲道:“兒郎們!備好你們的刀槍,擦亮你們的馬蹄!用不了多久,我們就要踏破南凌國門,讓他們嘗嘗我們北涼鐵騎的厲害!”
“踏破南凌!踏破南凌!”
三十萬將士的吶喊聲震徹云霄,帶著勢在必得的狂傲,隔著國境線,遙遙注視著那座正在流血的荊州城。
一場決定南凌國命運的廝殺仍在繼續(xù),而虎視眈眈的豺狼,已在暗處磨好了爪牙,只待時機,便要撲上來,將這片土地撕咬得粉碎。
……
“報!”
西周國邊境。
“殿下,小公主來了信,希望我們西周可以援助荊州城。”
西周太子殷稷也是奉命率領(lǐng)三十萬軍隊壓境。
他接過妹妹的傳信,眼底閃過抹復(fù)雜,“荊州城被攻陷了,這次戰(zhàn)帝驍和南凌國算是徹底決裂。正好是我們拉攏戰(zhàn)帝驍?shù)臋C會。”
“可是殿下,皇上的意思是先不要輕舉妄動,等戰(zhàn)帝驍走投無路,甚至殺了戰(zhàn)帝御后才能伸出援助之手。”身邊的謀士說道。
只有這樣,戰(zhàn)帝驍才沒有回頭路,以后只能效忠西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