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迎手里捏著幾頁薄薄的紙張,只覺得荒謬。
那個男人,居然給她憑空捏造了一套假身份資料。
目的,竟然是為了讓她去冒充一個聽起來就非常有錢的人家,那個據(jù)說在多年前走失的千金小姐——沉月西。
資料里詳細(xì)記錄了“沉月西”的出生年月、小時候的一些習(xí)慣喜好,甚至還有幾張模糊的幼年時期照片。
溫迎看著這份精心編造的資料,心里只有一個念頭:這家會所的業(yè)務(wù)范圍可真夠廣的!
坑蒙拐騙,樣樣都沾。
果然是燈紅酒綠之下,藏著最骯臟的勾當(dāng)。
看來有錢人兜里那倆錢,真是誰都惦記,連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。
不過……
她轉(zhuǎn)念一想,只要不是讓她真的去賣身,還能有機(jī)會活著離開,冒充一下別人家的女兒,似乎……也不是不能接受。
總比被滅口或者被賣到更不堪的地方強(qiáng)。
“沉月西……”溫迎指尖劃過資料上那個陌生的名字,低聲呢喃。
她抬起頭,看向像根柱子一樣佇立在門口的保鏢。
“這位大哥,我只需要……騙過那姓沉的一家人,讓他們相信我是他們走丟的女兒,就行了吧?之后……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?”
趙黔點了點頭,算是確認(rèn)了她的第一個問題。
但對于第二個問題,他搖了搖頭:“不清楚,你照做就行?!?/p>
他看著眼前這個無端被卷入這場漩渦的女人,心中也無奈。
他明白這姑娘大概率就是個倒霉的過路客,因為那張和曲穎有幾分相似的臉,才被男人臨時起意,當(dāng)成了棋子。
從某種程度上說,也多虧了這張臉,讓那個冒險的計劃沒有立刻失敗,而她,或許也能因此僥幸活下來。
溫迎無聲地嘆了口氣。
看來是遇到高級版的殺豬盤了,對方擺明了是要利用她這個假千金,去吸干那個沉家的血。
至于她這個工具人最后是死是活,對方根本不在乎。
等溫迎將那份關(guān)于假資料反復(fù)記牢后,趙黔便不再耽擱,直接將她帶離了別墅。
車子停在了一家看起來極為奢華的高級酒店后門。
趙黔將她交給一個穿著酒店管事服裝的男人,并塞給她一套的服務(wù)員的衣服。
“換上?!壁w黔言簡意賅地命令。
溫迎看著那套衣服,想起假身份資料上的一欄,她瞬間明白了對方的安排。
這是要讓她先潛伏進(jìn)來,等待時機(jī)。
“今晚,沉家的掌權(quán)人會在這家酒店的宴會廳宴請重要賓客?!?/p>
趙黔低聲交代,“你的任務(wù),就是在合適的時機(jī),以端菜服務(wù)生的身份進(jìn)入包廂,然后……讓他看到你,認(rèn)出你?!?/p>
溫迎聽得一頭霧水,忍不住問道:
“不是……大哥,我怎么知道哪個是沉家的掌權(quán)人?包廂里那么多人,我總不能挨個問您姓沉嗎?而且,我就這么走進(jìn)去,他怎么就能認(rèn)出我是他女兒?”
趙黔只是重復(fù)著司冬霖的命令:
“這你就不用管了。你只需要按照吩咐,在指定的時間,進(jìn)入指定的包廂,做好你端菜的工作。其他的,自然會有人安排?!?/p>
他頓了頓,目光冰冷地掃過溫迎的臉,毫不掩飾地威脅:
“別想著耍花樣,或者逃跑。這家酒店,里里外外,全都是我們的眼線?!?/p>
他微微掀開西裝外套的一角,再次露出了那冰冷的輪廓,語氣森然:“子彈,可不長眼睛?!?/p>
溫迎被他眼中的冷意和那抹黑色嚇得心臟一縮,連忙裝作無比乖巧順從的樣子,連連應(yīng)和:
“沒問題,大哥!我一定聽話,保證完成任務(wù)!”
趙黔沒再說什么,轉(zhuǎn)身離開了。
等男人的身影一消失在走廊盡頭,溫迎臉上那副乖巧的表情瞬間消失。
她換上那套不合身的員工服,開始在酒店后廚區(qū)域轉(zhuǎn)悠起來。
廚房的后門,有一個穿著黑色緊身T恤、肌肉賁張的男人守在那里,正叼著煙,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周圍。
廚房里面,幾個正在切配的墩子工,手上的動作不停,眼神卻也有意無意地時不時瞟向她這個新來的“同事”。
戒備森嚴(yán)。
溫迎心里沉了沉,她假裝若無其事地在外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慢慢朝著通往酒店大堂的旋轉(zhuǎn)門方向挪動。
只要溜出后廚區(qū)域,進(jìn)入人來人往的大堂,混入客人之中,或許就有機(jī)會……
她剛靠近旋轉(zhuǎn)門,那個站在門口穿著筆挺制服的門童,不動聲色地橫移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,眼神無聲地傳達(dá)著禁止通行的信號。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,這酒店真豪華啊,我就是……就是想?yún)⒂^參觀,沒別的意思……”
她干笑著,一步步退了回去。
看來從正門走是行不通了。
她不死心,又在后廚和相鄰的雜物間、走廊區(qū)域晃悠了一圈,但發(fā)現(xiàn)無論她走到哪里,似乎總有一道視線跟隨著她。
最后,她晃悠到了女廁所。
這里……總該安全點了吧?
監(jiān)視她的幾乎都是男人,應(yīng)該不會有人敢闖女廁所吧?
溫迎這樣想著,目光在狹小的隔間里掃視,最終定格在了墻壁上方那個老舊的排氣扇上。
那排氣扇看起來年代久遠(yuǎn),葉片上積滿了灰塵,大小……好像剛好能容納一個人鉆出去。
溫迎看了看四周,沒有任何可以墊腳的東西。
她咬了咬牙,看向那根連接馬桶水箱的金屬水管上。
她小心翼翼地爬上馬桶水箱,一只腳試探性地踩在那根水管上,另一只手死死扒住墻壁邊緣,努力維持著平衡。
穩(wěn)住身體后,她另一只手拿著馬桶搋子顫顫巍巍地伸向那個排氣扇的外框,試圖將它撬開或者捅掉。
就在她全神貫注的時候。
“咔噠?!?/p>
一聲清脆的金屬打火機(jī)開關(guān)聲,毫無預(yù)兆地在寂靜的廁所響起。
溫迎呼吸一滯,僵硬地回過頭。
只見那個的男人,不知何時,已經(jīng)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身后,就那么慵懶地倚靠在門框上。
他穿著一身暗紅色皮衣,下身是修身黑色長褲,襯得他腿長肩寬。
頭發(fā)被發(fā)膠精心地全部向后梳去,露出了那張邪佞的臉龐,左耳上那枚紅鉆耳釘如同鮮血般妖異。
他怎么會在這里?!
司冬霖手里把玩著一個銀色打火機(jī),開合之間發(fā)出咔咔的輕響,如同催命的符咒。
他抬起那雙漂亮的鳳眼,看向女人那滑稽的攀爬姿勢,唇角緩緩上揚(yáng),聲音慵懶:
“這么……不乖?!?/p>
溫迎大腦一片空白,嘴唇哆嗦著還沒來得及想好對策。
“咔嚓!”
那根老舊的水管從連接處直接斷裂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