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至忠領著李青霄來到皇宮大陣的樞機核心。
無論是人間主世界,還是玄字乙十六世界,京城都是依山傍水,山水相連,重重疊疊,山勢左右延伸,呈環(huán)抱合圍之勢,前方聳立案山,余脈綿延,將前方封閉,留下水流的出口,水口山形成天然屏障。
風水佳地,就是風蘊氣足的山環(huán)水抱之地。
氣遇風則散,界水則止。
山環(huán)水抱必然是環(huán)形的地勢,是蓄水攏氣的佳所。
合圍的山水靈氣盡數(shù)匯聚于此,構建大陣,又逢龍氣鼎盛時期,便是九境偽仙也要退避三舍,如今的京城大陣算不上鼎盛,不過八境之人也不敢擅闖。
大陣的核心就位于太極殿正下方的地宮中,無論大小還是格局都一模一樣,幾乎是太極殿的復刻,區(qū)別在于一陰一陽。
這種對稱的鏡像模式是經(jīng)典道門風格,比如一真一假紫霄宮、昆侖山和昆侖洞天,以及封印“蒼天”的太平殿,都是這種風格。
來到地宮后,李青霄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,不同于上方的陽殿,這里有一座巨大沙盤,京城、山川、河流、湖泊標注得清清楚楚,有肉眼可見的氣息流動,一目了然。
這里不曾設置重兵護衛(wèi),因為樞機與大陣一體,受龍氣保護,在大陣被破之前,幾乎不可能被毀壞。
在沙盤正中位置是一個“池子”,其中沸騰著幾乎實質(zhì)化的金色龍氣,不見其底。
小北落師門給出提出:“沒錯了,這就是龍脈的關鍵節(jié)點,你把盒子放進去。”
李青霄取出一直隨身攜帶的白盒子,走到池子旁邊,將盒子沉入其中。
“這就完了?”李青霄問道。
小北落師門說道:“就算吃藥還要等藥效發(fā)揮,更何況是洞天落地,哪能立竿見影?!?/p>
李青霄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到底從何而來了:“那你不早說?”
小北落師門道:“我以為是常識呢?!?/p>
“我常識令堂?!崩钋嘞鋈滩蛔〉?,“你不想干了是吧?我告訴你,死了張屠戶,不吃帶毛豬,你不干有的是人干?!?/p>
小北落師門道:“第一,我不是人。第二,聽你這口氣,儼然以三把手自居了?第三,我媽是北落師門,就算你是三把手,敢對二把手出言不遜,也是吃不了兜著走,我已經(jīng)記錄在案,你看著辦吧?!?/p>
李青霄一揮手:“過去的事情不說了,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生效?”
小北落師門算了一下:“長則三天,短則一天,很快的。”
李青霄扯了下嘴角:“一天的時間,足夠人家打進來了,立刻接通老陳,把這個情況告訴老陳,讓趙尊勝過來護駕?!?/p>
小北落師門問道:“那你呢?”
李青霄理所當然道:“我當然是守在這里,做最后一道防線?!?/p>
“你能守得???”
“我覺得差不多?!?/p>
“就算趙尊勝把徐若虛和呂鎮(zhèn)都攔住了,萬一來人是個六境天魔裔……”
“你有沒有聽過齊大真人的一句名言?”
“什么名言?”
“媽的,跟你爆了?!?/p>
一夫當關。
先天宮,若水大殿。
趙元一和孫有望束手而立,只有趙尊勝一人坐著。
趙尊勝閉著雙眼,靠在椅背上,交代著關于先天宗的事情:“趙君衡叛宗,已經(jīng)伏誅,不必再言。如果不出意料,三天之內(nèi)就是最后一搏了。我若有什么不測,就由元一師弟接任宗主之位,不過真到了那一步,也沒有太大意義?!?/p>
趙元一和孫有望對視一眼,神色惶恐。
不知號稱天下第一的趙尊勝何出此言。
趙尊勝睜開雙眼,接著說道:“行百里者半九十,我夜觀天象,真君與天魔的角力已經(jīng)到了關鍵時刻,勝負的關鍵反而在人間,所以龍虎軍、收元教、黑石城三方勢力必然會大舉來襲,你們率領宗中弟子與北衙禁軍聯(lián)合守衛(wèi)皇宮,徐若虛和呂鎮(zhèn)交給我便是。”
便在這時,有年輕道士前來通報,梅書華求見。
趙尊勝只說了一個字:“請?!?/p>
片刻后,陳玉書大步走進若水大殿,直接說道:“大真人……”
趙尊勝抬手打斷了陳玉書的話語:“陳道友不必多言,我已盡數(shù)知曉?!?/p>
陳玉書把還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。
趙尊勝道:“我們依托陣法而守,倒不必過于擔心,就是那些黑石城的天魔裔,手段詭異莫測,不可不防。”
陳玉書擰著眉頭,沒有言語。
白玉京的人手太少了,本質(zhì)上就是個夫妻店,再看黑石城那邊,被打殺了許多還能剩下七八人,不乏六境之人,而她現(xiàn)在只是五境,該怎么擋?
如果她能有六境修為就好了,憑借手中的“玄圣牌”,總能周旋一二。若是一對一,憑借“碎玉鉤”,只要出其不意,一個照面就斬下頭顱也并非難事。
可她的年紀擺在這里,憑什么躋身六境?要知道張夫人在這個年紀也就是五境而已。
趙尊勝似是看出了陳玉書心中所想,主動說道:“這一戰(zhàn)的勝負不在于殺人多少,兩個盒子才是關鍵,若是我們能找到持有黑盒子之人,將黑盒子毀掉,那么就算我們贏了,最不濟也是個不勝不敗的局面,我說的可對?”
陳玉書點頭道:“大真人所言極是?!?/p>
趙尊勝道:“我專門起了一卦,可是卦象難明,被蒙蔽了天機?!?/p>
陳玉書道:“以大真人的道行,還有人能蒙蔽你的天機么……”
“是天命之人?!壁w尊勝臉色平靜,“雖然算不出來,但算不出來這件事本身也是一個答案,我們可以用排除之法,最后得到的答案再怎么不可思議也是真相,天命之子竟與這三方勢力合流了?!?/p>
陳玉書也覺得不可思議:“這不是自取滅亡嗎?”
趙尊勝意有所指道:“對于天道而言,左右都是消亡,被地仙界的天道同化,或是被天魔吃掉,有什么區(qū)別嗎?”
陳玉書一時間無言以對。
趙尊勝自問自答道:“還是有區(qū)別的,最起碼對于天下蒼生來說是生死之別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,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,我不是天道,也不是圣人,既然擔負了護國之名,那就要為天下人謀一條出路,若是天道崩塌,那貧道說不得也要逆天而行了?!?/p>
……
媽的,跟你爆了。
這句話的確是我說的。
——《齊萬妙日記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