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綰吃飯的時(shí)候很安靜。
一頓飯只有刀叉碰撞杯盞的清脆聲響。
飯后,蘇綰擦了擦嘴。
開口道:“我辭職了,已經(jīng)順利找到了新的工作,之前在霍氏的時(shí)候,多謝你照顧我?!?/p>
蘇綰在霍氏時(shí),沙律恩沒少和邵木打招呼。
還自掏腰包請了幾次下午茶。
蘇綰也是今早上離職的時(shí)候,才聽邵木說起來。
邵木說:“或許小沙總的心意,在他那里不算什么,但既然做了,也要讓當(dāng)事人知道,否則豈不是白費(fèi)?”
蘇綰才知道,原來沙律恩擔(dān)心她在霍氏孤立無援,背地里找了好多次邵木。
打開手提包,從里面拿出來一個精巧的絲絨盒子,蘇綰推到沙律恩眼前。
“我送你的禮物,可能不太貴重,不過也花了我好幾個月工資?!?/p>
沙律恩伸手拿過來,打開看了一眼。
是一枚紅寶石的胸針,做成了鷹眼的形狀,貴氣奢華,獵鷹的每一根毛發(fā)都栩栩如生。
是埃及的鷹神荷魯斯。
沙律恩挑眉,有些驚喜。
“小妞,你怎么知道我喜歡這個?”
“你朋友圈的置頂,是去埃及旅游和荷魯斯拍的合影,我就投其所好,買了這個胸針?!?/p>
沙律恩確實(shí)喜歡。
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,愛不釋手。
“換個公司也好,現(xiàn)在去哪里了?”
“在許總的公司?!?/p>
沙律恩一頓,自言自語地嘟囔了一聲,“你這是和他們兩口子耗上了,早知道你要走,不如來我的公司?!?/p>
蘇綰睫毛眨了眨。
猶豫片刻,還是將自己的手機(jī)遞了過去,按下了播放鍵。
聲音不大,沙律恩要彎腰貼在聽筒上才能聽到,笑著拿起來蘇綰的手機(jī),加大音量放在自己耳邊。
越聽,臉上的笑容就越掛不住。
他聽完后,皺眉看著蘇綰。
“你錄的?”
“嗯?!?/p>
蘇綰局促地看著沙律恩,“我不知道怎么和霍五小姐說,你們很熟,所以跟你講。我擔(dān)心霍五小姐不相信我,畢竟我也是蘇家人。”
她想拿走手機(jī),沙律恩手臂一抬,擋住蘇綰的行動。
他點(diǎn)開上面的一條錄音,湊到自己耳邊。
蘇綰想阻攔,已經(jīng)來不及。
那條語音,原本是蘇綰留著打算必要的時(shí)候用來威脅蘇桉的。
沒想到會被沙律恩點(diǎn)開。
細(xì)碎的聲音從聽筒里溢出,只是聽著邊角料,都讓蘇綰無地自容,好像完全被扒光了一樣無助。
蘇桉和蘇穆對她的算計(jì),幾近赤裸。
完全沒有考慮在意過她的想法。
蘇綰的身體不自覺發(fā)抖,肩膀抖動,手捏緊了裙擺。
手機(jī)被放在她面前。
沙律恩的臉色有些難看。
“這才是你離職的原因吧。”
“算是吧。你也看到了,我的處境就是這樣。”蘇綰苦笑,破罐子破摔地端起沙律恩面前的酒杯,仰頭喝了一口。
灼熱的酒一路下去,燃燒理智。
“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卑鄙?在自己家里,還要用錄音的手段,但是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?!?/p>
“以前我覺得只要我聽話,他們就會愛我,明明我也是蘇家的一員,都是女兒,為什么五小姐和我,是完全不一樣的?”
蘇綰眼里有些迷茫。
“我大哥讓我去相親,就算我不滿,也不敢像她那樣直接說出來?!?/p>
“還有許總,我以前以為,霍總會和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女人結(jié)婚,只要婚姻是個擺設(shè)就夠了,我甚至可以在婚后不管他的私生活?!?/p>
蘇綰伸手搓了搓臉,停頓片刻,喝完了沙律恩杯子里的酒。
“但是我錯了,錯得很離譜,不管是許總還是五小姐,都比我強(qiáng)了不知道多少。”
沙律恩知道她喝多了。
想安慰,又不知道從何說起。
蘇綰捂著臉,抽噎道:“我最大的錯,就是不甘心。”
不甘心得到的不夠多,不甘心蘇家將她邊緣化,不甘心家里那些人只把她當(dāng)成聯(lián)姻工具。
不甘心,也是一種心懷期待。
沙律恩跟著嘆了一口氣。
起身拍了拍蘇綰的肩膀。
很奇怪。
平時(shí)他妙語連珠,俏皮話張嘴就來。
卻在此時(shí)手足無措。
大概,是因?yàn)樗姷搅艘粋€女孩的真心,被家人踐踏,是什么模樣。
碎成片的心在他面前,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撿。
霍季深和許飄飄吃完飯,走到沙律恩他們那一桌前,打了個招呼。
沙律恩求救的看著許飄飄。
“深嫂,蘇小妞好像喝多了,我這杯酒度數(shù)有點(diǎn)高?!?/p>
霍季深拉著許飄飄,擋住了沙律恩的視線。
“這是你的事,又不是我老婆灌醉的她,你找我老婆有什么用?”
“這不是……我也不太方便嗎?我倆孤男寡女的!”
霍季深冷笑,“吃個飯而已,又不是讓你開房,怎么就孤男寡女了?”
“你不方便我老婆就方便了?自己處理?!?/p>
霍季深摟著許飄飄,頭也不回地離開餐廳。
完全沒有要幫沙律恩的意思。
這是沙律恩自己的事,和他無關(guān)。
要是其他事,霍季深也不會袖手旁觀,奈何感情,作為朋友也只能隔岸觀火。
幫不了什么。
出門時(shí),霍季深伸手撩開遮擋的樹葉,朝著沙律恩方向看了一眼。
“上次沙小六因?yàn)槿思揖芙^他喝得爛醉,現(xiàn)在倒是純情上了?!?/p>
“我們這么走了,沒事吧?”
“你還打算回去關(guān)心他們?”
霍季深挑眉看著許飄飄,眼神晦暗,有些危險(xiǎn)的光在眼底游走。
許飄飄立刻改了口,“不回,這不是蘇綰現(xiàn)在也是我的員工,我得關(guān)心關(guān)心嗎?我們今晚,回家去吧?我想畫畫了。”
霍季深勾唇。
“行啊,反正在哪,你今晚都逃不掉。”
許飄飄只覺得自己頭皮發(fā)麻。
這男人,到底哪來的那么高的精力,白天高強(qiáng)度上班,晚上還要持續(xù)加班,她都覺得累得慌。
許飄飄忙不迭地上了車。
一回到家,就鉆進(jìn)了連畫房間里,抱著小女孩親了又親。
“畫畫,媽媽今晚陪你一起睡好不好???”
“好呀。”
這兩天忙著工作和約會,有兩天沒看到連畫了,許飄飄陪著她洗了澡,又一起玩了半天手工。
連畫坐在地毯上,熊熊就趴在旁邊,只要她掉下來了積木就叼回去搖著尾巴遞給連畫。
一人一狗配合得相當(dāng)默契。
連畫和許飄飄說,“媽媽,舅媽說要帶著漾漾哥哥出國,再也不回來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