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府。
陸家名下有家鋪子,名為“凌煙閣”,專賣各樣的金銀首飾,開業(yè)這一年多,生意總不見起色。
陸昭寧這段時日空閑,就想看看如何能盤活它。
她正在看凌煙閣的賬本,阿蠻從外頭進來。
“小姐,世子收下您的請?zhí)恕!?/p>
陸昭寧神情專注,翻了頁賬本,緩緩道,“那就成?!?/p>
阿蠻憂心忡忡:“圣旨的事兒,小姐您打算怎么問???”
她倒覺得,管他世子知不知道呢,反正世子不提,她們也只當(dāng)不知道唄。
陸昭寧合上賬本,眼神平靜如常。
“且行且看吧?!?/p>
……
翌日。
快到約定的時辰,陸昭寧抵達城外香居寺。
她早到了一刻,先去禪房內(nèi)坐著等人。
內(nèi)院清凈,大多是來此抄寫佛經(jīng),沒什么人打攪。
等了沒一會兒,世子也到了。
陸昭寧當(dāng)即起身。
“兄長?!?/p>
她習(xí)慣如此喚他,一時改不過來。
顧珩一襲青衫,顯得身形單薄,臉面蒼白病弱。
陸昭寧暗自腹誹——真是比她還會裝。
她面上笑著,“兄長請坐?!?/p>
顧珩配合著落座,俊逸的臉上沒甚情緒。
“找我所為何事?!?/p>
陸昭寧坐在他對面,親自為他斟了杯茶。
她舉止從容,平添幾許禪意。
“兄長,這幾日,你可有去看望過祖母?”
顧珩眼神平靜地望著她。
“你想問什么,不必轉(zhuǎn)彎抹角?!?/p>
陸昭寧放下茶壺,將倒好的茶水遞給他,眼中是盈盈笑意。
“我聽聞,祖母曾入宮求旨賜婚。此事,兄長知道嗎?”
顧珩接過那茶水,長指無意的、不可避免地掃過她手背。
她頓感一涼,眼睫微顫。
抬眸,對面的人淡定如常,啟唇道。
“我知道與否,有何要緊的么?!?/p>
陸昭寧算是明白了,想試探顧珩,著實費勁兒。
他壓根不接話,總是把問題反拋回來。
這讓她怎么說?
沉默幾息后,陸昭寧再次開口。
“祖母是為了自已的孫子,以已逝大伯生前的戰(zhàn)功,去向皇上求旨的。兄長當(dāng)真不知?”
她觀察著顧珩的表情。
顧珩始終淡淡然,可緊接著便說。
“大伯的戰(zhàn)功,是留給祖母的護身符,不是他人可以隨意挪用的。
“我若早知此事……”
他停頓了下,直視著陸昭寧,“必然會制止祖母入宮。”
陸昭寧暗自咬了下唇內(nèi)軟肉。
所以,他到底知不知道,祖母其實是受她影響,以為他對她有情,才去求的那道賜婚圣旨?
她迅速調(diào)整好情緒,進一步試探,“侯府的事……這樣混亂。兄長求旨賜婚時,皇上就沒說什么嗎?”
顧珩眼神溫和。
“你不如直接問我,是否知道,是你讓祖母求旨賜婚?!?/p>
陸昭寧驀地一愣,眼中掩飾不住的詫異。
“兄長你……”
他果然是知道了!
顧珩長指環(huán)住茶盞外壁,輕飲了口茶水。
正是他這沉默,令陸昭寧如芒在背。
她倏然站起身。
“這都是我的過錯。為了得到世子夫人之位,我不擇手段,欺騙了祖母,讓祖母以為我們……”
顧珩語氣溫和。
“有錯就認。勝過千萬句的狡辯。不過,此事非你一人之過。
“是侯府有負于你在先。何況,祖母并非愚蠢好欺哄的?!?/p>
陸昭寧瞳孔微顫。
“兄長此話何解?難道,祖母早知我心思,不過是順勢而為?”
顧珩玉眸深邃。
“祖母是否知情,我不敢斷言。但,能讓祖母動用大伯戰(zhàn)功,想來是你平日里的付出,取得祖母的信任與疼惜。你只當(dāng),這是你應(yīng)得的。”
相同的處境,如果換做別人,比如林婉晴,甚至是長淵,祖母都不會答應(yīng)。
陸昭寧稍微低下頭,一副真誠認錯的模樣。
“世子你竟然早就知道我去求了祖母……那你,你不怪我……算計于你?”
顧珩唇角輕扯。
“若真要計較,我應(yīng)該要怪的,豈止你一人?”
陸昭寧松了口氣。
不管怎么說,好在世子沒有怪罪。
但緊接著,顧珩道。
“林婉晴德行有虧,已被相府送走,斷絕了關(guān)系。
“她有一雙生妹妹,名‘林婉兮’,因患病,從小被養(yǎng)在莊子上,前些日子病好了才被接回來。
“這林婉兮,下個月初便會嫁給長淵?!?/p>
陸昭寧聽聞此事,眉心緊皺。
林婉兮?
顧珩提醒:“捏造雙生子,偷梁換柱,陸氏,你算計的一切,成了一場空。若你現(xiàn)在后悔,還來得及。畢竟,你嫁給我,只能得到世子夫人的空殼,沒有孩子,等我這短命人一死,你的處境……”
“那就請世子給我一個孩子!”
“咳咳……”顧珩當(dāng)即被茶水嗆到,拳頭虛攥,抵在唇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