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。
祁淵忙完回了營帳內(nèi)。
剛掀開簾子走進(jìn)床榻。
一下子對上了床榻上沈枝意漂亮清澈的杏眼。
他剛要卸掉身后鎧甲的動作微微一頓,“還沒睡?”
沈枝意還穿著小太監(jiān)的衣服,單手撐著下巴,目光落在襯得他越發(fā)豐神俊朗,宛如仙人之姿的銀白色鎧甲之上,晃了一下神,“沒,睡不著,等你?!?/p>
祁淵一笑,走了過來,脫下身上的鎧甲放在一旁的架子上,露出里面穿著的白色中衣,坐在了床榻邊看著她。
“你是想問那封信的事?”
沈枝意就知道什么都瞞不過他。
“嗯?!?/p>
祁淵這個人很少生氣的,哪怕生氣也是喜怒不形于色。
跟陸承的性子完全不一樣。
她是真的很好奇那封信的內(nèi)容,究竟寫了什么能讓祁淵當(dāng)場下令殺了對方派來的使臣。
祁淵頓了頓,“他說,讓我把你交出去,否則兩國交戰(zhàn),大靖不會是大楚的對手?!?/p>
沈枝意一怔,不過想想也不算太意外。
她現(xiàn)在好歹是大靖的皇后。
為了求饒把皇后送出去,換做正常的皇帝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。
陸承分明是故意寫信來羞辱祁淵,羞辱大靖。
不過,要是讓大靖朝廷上的有一部分大臣們知道,指不定哪一日大靖不敵大楚,他們還真的會求祁淵把她送過去。
畢竟,在那些人看來,能用一個女人解決的事情,壓根不叫事情。
“陸承還真是絲毫不顧及他們派來的使臣?!?/p>
白白讓使臣送了性命,恐怕那個使臣到死都不知道,自已這一趟必死無疑。
祁淵淡淡開口,“大靖從兵力上確實比不過大楚,但也不是什么任人羞辱的弱國,真要拼起來,哪怕他們最后贏了,也討不了多少好?!?/p>
“別忘了,隔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陳國?!?/p>
沈枝意一下子想起來了。
這些是祁淵跟她講過的列國局勢分析。
陳國雖比大楚和大靖弱,但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國,但是他們不善耕種,常年需要買糧,因此一直對附近的國家生心覬覦。
想要以此緩解他們的糧食問題。
不過有一點,陳國兵馬強盛,驍勇善戰(zhàn),國土雖少,卻靠著這一點能跟大楚和大靖三足鼎立,不敢輕易對它動手。
想到這里,沈枝意看向祁淵,“你派人去陳國了嗎?”
不怕一萬,就怕萬一。
誰知道陸承敢這樣做的背后,是不是打算跟陳國結(jié)盟,先滅了大靖。
祁淵沉默了片刻,“陳國很有可能會偏向于陸承那邊?!?/p>
沈枝意一愣,“為什么?”
忽然,她想到了什么,臉色一變,“莫非是……”
“嗯,就是你想的那樣?!逼顪Y微微頷首,神色凝重。
兩國之間建立合作關(guān)系,最常用的方式莫過于聯(lián)姻。
祁淵早在兩國發(fā)生沖突,很有可能打起來的時候,便派人前往陳國,注意他們的動向。
果不其然,陳國想要在大靖和大楚之間選擇一位聯(lián)姻,一開始,他們選中的是大靖,后來得知陸承后位空懸。
他們改變了主意,早在陳妙儀死后不到一個月,就私下派人跟陸承通了信。
只是不知道為何陸承遲遲沒有答應(yīng)他們。
沈枝意抿了抿唇,沒再說話了。
一個大楚已經(jīng)讓大靖夠艱難的,沒想到還冒出來一個陳國。
“那你……打算如何做?”
祁淵沉默片刻,“朕已經(jīng)派人潛伏在半路,若是陳國真的想要跟大楚聯(lián)姻,會有人半路動手挾持陳國公主?!?/p>
無論如何,這事絕對不能成。
陸承本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。
當(dāng)年,他之所以在大楚隱藏身份那么多年,遲遲不敢動太后,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忌憚陸承。
沈枝意沉思片刻,“與其被動,不如掌握主動?!?/p>
“若是能把陸承抓住,那么其他的也就不足為懼?!?/p>
“可難也正是難在這里。”
想要抓住陸承,恐怕比抓住玄封還要難。
不知不覺,天色很晚了,再不睡都快天亮了。
一連打了兩天兩夜,沒怎么休息過的祁淵抬手揉了揉眉心,“先睡吧,別想了?!?/p>
與此同時,另一邊。
大楚軍營內(nèi)。
“空竹大師,情況如何了?”
看著床榻上臉色蒼白虛弱,沒有絲毫血色,依舊處于昏迷之中的玄封,陸承心情不太好。
穿著一襲灰撲撲的僧袍的老頭,剛剛結(jié)束給玄封的把脈,他收回手,感嘆了一聲。
“大靖那邊的下毒高手還真不簡單。”
“這種毒都被他弄了出來?!?/p>
“陛下,你們要小心了,那人不是個善茬?!?/p>
“不過他體內(nèi)的這毒老衲能解,只是要花費不少時日,解毒之后,最起碼要修養(yǎng)幾個月才能動用內(nèi)力?!?/p>
陸承眸色深沉,“大師,這人下毒的本事,跟大師您相比起來如何?”
天下最無解的劇毒是寒毒。
而寒毒正好是出于他的舅舅空竹大師之手,普天之下唯一的解藥就只有傳說中的孕火丹。
不過,孕火丹只有一枚,聽說早在好些年前被人吃了。
因此,寒毒徹底成了無解的奇毒之首。
空竹大師搖頭,“對方應(yīng)該還是個年輕人,天資不俗,不過到底還是年輕?!?/p>
“有些東西,還得靠時間去積累沉淀?!?/p>
就比如玄封體內(nèi)的這個毒,確實很厲害,其中有不少巧思。
不過,還沒到解不了的地步。
陸承大概猜出了下這毒的人是誰。
“大師猜得不錯,她確實是個年輕人,而且還是個年輕女子。”
放在從前,他從未想過,自已有朝一日,會被一個女人耍得團團轉(zhuǎn)。
空竹大師看向眼前的帝王,“陛下,與陳國聯(lián)姻的事考慮得如何?”
“陳國那邊說了,只要陛下答應(yīng)讓把皇后之位給陳國的公主,兩國就能結(jié)盟,輕松連聯(lián)手除掉大靖?!?/p>
一個皇后之位,就能換來這么多的好處。
這絕對是再劃算不過的事。
可偏偏,陳國早已來信表達(dá)這個意思一年多了。
他們這位陛下卻遲遲不給對方回答。
之前也就算了。
可現(xiàn)在不一樣。
大靖和大楚打了起來,陳國成了虎視眈眈的那只狼。